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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小瓊什麼文化

發布時間:2023-05-17 23:31:37

1. 中國有哪些優秀的年輕作家

1、周渝,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黨員;中國國民黨革命委員會中央《台灣研究》特邀撰稿人,90後文學創作群代表成員之一。2012年畢業後從事文史雜志編輯工作;從高中時期至今數年時間里,主要力行於「漢服復興」與「關愛抗戰老兵」的公益活動。於《貴陽文史》、《醒獅國學》、《國防大視野》等公開刊物上發表文章數十篇。出版作品《衛國歲月》。

2、林卓宇,1995出生於湖南瀏陽。著名90後作家、詩人,90後文學創作群代表成員之一。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玩酷文字,90後「玩得酷靠得住」典型代表。2000年開始創作文學作品,現出版著作多部。其作品深入人心,感動了無數讀者。被稱為「中國90後作家掌門人」。代表作品::《心海潮音》、《指尖上的花田》、《耳邊奔跑的花田》等。

3、余幼幼,90後詩人,90後文學創作群代表成員之一。曾用名:零落香。現居於四川。榮獲2009年度詩選刊「中國年度先鋒詩歌獎」。2010年度90後十大先鋒詩人排行榜第一名。作品入選《2010最佳詩歌》、《新世紀詩典》《詩選刊》《詩刊》《詩歌月刊》《詩林》等幾十個刊物及選本,連載隨筆《幼女要革命》。出版詩集《七年》。

4、林為攀,福建人,現居北京,90後文學創作群代表成員之一。曾獲十一屆新概念二等獎,首屆九零後新生代季軍等獎項。著有長篇PUSDVJ_BAIDURP_38707944《無相》,作品散見於《文藝風賞》《山東文學》《青年文學》《作品》等,累計於省級以上刊物發表作品20萬字。由於其作品風格別致語言獨特,受到讀者廣泛好評。

5、孫夢潔,女,90後文學創作群代表成員之一。郭敬明旗下作者,享有「90後寫作小魔女」之稱,與90後作者周渝、張佳羽、李唐、陳昂、林卓宇、邊瓊合稱為「中國90後文學七賢」,現已出版《世界病》《夢想販賣機》。《我不是幻想家》的參賽作者,作品多次刊登在《最小說》,深受郭敬明的喜愛和推崇。

2. 《全球華語詩人金榜》——著名詩人鄭小瓊

「鐵」的意象在鄭小瓊筆下膨脹,變得壯闊,而底層人群在「鐵」的擠壓下,卻是渺小而孤立,他即便有再巨大的恥辱和痛苦,也會被「鐵」所代表的工業制度所輕易抹平。至終,人也成了「鐵」的一部分:「我在五金廠,像一塊孤零零的鐵。」這真是一種驚心動魄的言辭。人生變得與「鐵」同質,甚至成了「一塊孤零零的鐵」;「生活僅剩下的綠意」,也只是「一截清洗干凈的蔥」。這個悲劇到底是怎樣演成的?

by-謝有順

分享生活的苦:

鄭小瓊的寫作及其「鐵」的分析

你們不知道,我的姓名隱進了一張工卡里

我的雙手成為流水線的一部分,身體簽給了

合同,頭發正由黑變白,剩下喧嘩,奔波

加班,薪水……我透過寂靜的白熾燈光

看見疲倦的影子投影在機台上,它慢慢的移動

轉身,弓下來,沉默如一塊鑄鐵

啊,啞語的鐵,掛滿了異鄉人的失望與憂傷

這些在時間中生銹的鐵,在現實中顫栗的鐵

——我不知道該如何保護一種無聲的生活

這喪失姓名與性別的生活,這合同包養的生活

在哪裡,該怎樣開始,八人宿舍鐵架床上的月光

照亮的鄉愁,機器轟鳴聲里,悄悄眉來眼去的愛情

或工資單上停靠著的青春,塵世間的浮躁如何

安慰一顆孱弱的靈魂,如果月光來自於四川

那麼青春被回憶點亮,卻熄滅在一周七天的流水線間

剩下的,這些圖紙,鐵,金屬製品,或者白色的

合格單,紅色的胡空埋次品,在白熾燈下,我還忍耐的孤獨

與疼痛,在奔波中,它熱烈而漫長……

  ——鄭小瓊:《生活》[1]

寫這首詩的詩人叫鄭小瓊,她因誠懇地向我們講述了另外一種令人疼痛的生活,而受到文壇廣泛的關注。這個出生於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的四川女孩褲螞,從二ΟО一年至二ΟО六年,一直在廣東東莞的一家五金廠打工,工余時間寫作詩歌和散文,近年在《詩刊》《人民文學》《天涯》等刊發表了大量作品。一個在底層打工的年輕女子,短短幾年,就寫出了許多尖銳、徹底、有爆發力的詩篇,而且具有持續的創造才能,這在當代堪稱是一個意味深長的詩歌事件。面對鄭小瓊的寫作,有些人試圖以「打工詩人」、「底層寫作」、「女性寫作」等概念來命名她,但是,這些名詞對鄭小瓊來說,顯然都不合身。命名總是落後於寫作的實際,正如生活總是走在想像力的前面。

真正的寫作,永遠是個別的,無法歸類的。

鄭小瓊的寫作更是如此。她突出的才華,旺盛的寫作激情,強悍有力的語言感覺,連同她對當代生活的深度介入和犀利描述,在新一代作家的寫作中具有指標性的意義。或許,她的語言還可更凝練,她的情感陳述還可更內斂,她把握時代與政治這樣的大題材時還需多加深思,但就著一種詩歌寫作所能企及的力量而言,她已經做得很好了。我尊敬這樣的寫作者。在一種孤獨、艱難的境遇里,能堅持這種與現實短兵相接的寫作,並通過自身卑微的經驗和對這種經驗的忠直塑造來感動讀者,至少在我的閱讀記憶里,並不多見。

我沒有見過鄭小瓊(註:指寫此文時還未見過),但通過她的文字,可以想像她筆下那種令人揪心的生活。生活,實在是一個太陳舊的詞了,但讀了鄭小瓊的詩,我深深地覺得,影響和折磨今日寫作的根本問題,可能還是「生活」二字。生活的貧乏,想像的蒼白,精神的造假,在我看來,這是當代文學普遍存在的三大病症,而核心困境就在於許多人的寫作已經無法向我們敞開新的生活可能性。在一種時代意志和消費文化的誘導下,越來越多人的寫作,正在進入一種新的公共性之中,即便是貌似個人經驗的書寫背後,也隱藏著千人一面的寫作思維:在「身體寫作」的潮流里,使用的可能是同一具充滿慾望和體液的肉體;在「私人經驗」的旗號下,讀到的可能是大同小異的情感隱私和閨房細節;編造相同類型的官場故事或情愛史的寫作者,更是不在少數。個人性的背後,活躍著的其實是一種更隱蔽的公共性——真正的創造精神往往是缺席虧鉛的。特別是在年輕一代小說家的寫作中,經驗的邊界越來越狹窄,無非是那一點情愛故事,反復地被設計和講述,對讀者來說,已經了無新意;而更廣闊的人群和生活,在他們筆下,並沒有發出自己的聲音。

(哈貝馬斯)

這種寫作對當代生活的簡化和改寫,如果用哈貝馬斯的話說,是把豐富的生活世界變成了新的「殖民地」。他在《溝通行動的理論》一書中,特別論到當代社會的理性化發展,已把生活的某些片面擴大,侵佔了生活的其他部分。比如,金錢和權力只是生活的片面,但它的過度膨脹,卻把整個生活世界都變成了它的殖民地。「這種殖民,不是一種文化對另外一種文化的殖民,而是一種生活對另外一種生活的殖民。……假如作家們都不約而同地去寫這種奢華生活,而對另一種生活,集體保持沉默,這種寫作潮流背後,其實是隱藏著寫作暴力的——它把另一種生活變成了奢華生活的殖民地。為了迎合消費文化,拒絕那些無法獲得消費文化恩寵的人物和故事進入自己的寫作視野,甚至無視自己的出生地和精神原產地,別人寫什麼,他就跟著寫什麼,市場需要什麼,他就寫什麼,這不僅是對當代生活的簡化,也是對自己內心的背叛。若干年後,讀者(或者一些國外的研究者)再來讀這一時期的中國文學,無形中會有一個錯覺,以為這個時期中國的年青人都在泡吧,都在喝咖啡,都在穿名牌,都在世界各國游歷,那些底層的、被損害者的經驗完全缺席了,這就是一種生活對另一種生活的殖民。」[2]

——我願意在這個背景里,把鄭小瓊的寫作看作是對這種新的生活殖民的反抗。她是「八後」,但她的生活經歷、經驗軌道、精神視野,都和另外一些只有都市記憶的「八後」作家有著根本的區別。她在同齡人所塑造的錦衣玉食的生活之外,不斷地提醒我們,還有另一種生活,一種數量龐大、聲音微弱、表情痛楚的生活,等待著作家們去描述、去認領;他們這一代人,除了不斷地在戀愛和失戀之外,也還有飢餓、血淚和流落街頭的恐懼;他們的生活場,除了校園、酒吧和寫字樓之外,也還有工廠、流水線和鐵棚屋;他們的青春記憶,除了愛情、電子游戲、小資情調之外,也還有拖欠工資、老闆娘的白眼和「一年接近四萬根斷指」[3]的血腥……鄭小瓊說,「我不知道該如何保護一種無聲的生活/這喪失姓名與性別的生活,這合同包養的生活」(《生活》),她惟有依靠文字的記錄、呈現,來為這種生活留下個人見證:

我在五金廠,像一塊孤零零的鐵

從去年到今年,水流在我身體里

它們白嘩嘩的聲響,帶著我的理想與眺望

從遠方到來,又回到遠方去

剩下回聲,像孤獨的鳥在荔枝林中鳴叫

——鄭小瓊:《水流》[4]

小小的鐵,柔軟的鐵,風聲吹著

雨水打著,鐵露出一塊生銹的膽怯與羞怯

去年的時光落著……像針孔里滴漏的時光

有多少鐵還在夜間,露天倉庫,機台上……它們

將要去哪裡,又將去哪裡?多少鐵

在深夜自己詢問,有什麼在

沙沙地生銹,有誰在夜裡

在鐵樣的生活中認領生活的過去與未來

——鄭小瓊:《鐵》[5]

黑夜如此遼闊,有多少在鐵片生存的人

欠著貧窮的債務,站在這潮濕而清涼的鐵上

凄苦地走動著,有多少愛在鐵間平衡

塵世的心腸像鐵一樣堅硬,清洌而微苦的打工生活

她不知道,這些星光,黑暗,這些有著陰影的事物

要多久才能脫落,才能呈現出那顆敏感而柔弱的心

——鄭小瓊:《機器》[6]

「鐵」是鄭小瓊寫作中的核心元素,也是她所創造的最有想像力和穿透力的文學符號之一。「當我自己不斷在寫打工生活的時候,我寫得最多的還是鐵。」「我一直想讓自己的詩歌充滿著一種鐵的味道,它是尖銳的,堅硬的。」[7]對「鐵」的豐富記憶,和鄭小瓊多年在五金廠的工作經歷有關。她在工作中,觀察「鐵」被焚燒、穿孔、切割、打磨、折斷的過程,她感受「鐵」的堅硬,尖銳,冷漠,脆弱。「鐵在機台斷裂著,沒有了聲音,沒有了反抗,也沒有它掙扎。可以想像,一塊鐵面對一台完整的具有巨大的摧殘力的機器,它是多麼的脆弱。我看見鐵被切,拉,壓,刨,剪,磨,它們斷裂,被打磨成各種形狀,安靜地躺在塑料筐中。我感覺一個堅硬的生命就是這樣被強大的外力所改變,修飾,它不再具有它以前的形狀,角度,外觀,秉性……它被外力徹底的改變了,變成強大的外力所需要的那種大小,外形,功能,特徵。我從小習慣了鐵匠鋪的鐵在外力作用下,那種灼熱的吶喊與尖銳的疼痛,而如今,面對機器,它竟如此的脆弱。」[8]鄭小瓊說,鐵的氣味是散漫的,扎眼的,堅硬的,有著重墜感的;鐵也是柔軟的,脆弱的,可以在上面打孔,畫槽,刻字,彎曲,卷折……它像泥土一樣柔軟,它是孤獨的,沉默的——所有這些關於鐵的印象,都隱喻著它對人的壓迫,也可以說是現代工業社會物對人的擠壓。人在物質、權力和利益面前是渺小的,無助的。尤其是在中國,社會底層的勞動制度還不健全,廉價勞動力一旦被送上機床和流水線,它就成了機器的一部分,不能有自己的情感、意志和想像。一天工作十六個小時甚至更多,一周只能出工廠的門一次或者三次,工傷得不到應有的賠償,倒閉的工廠發不出工資……這種被踐踏的、毫無尊嚴的生活,過去我們只能在媒體的報道中讀到,如今,鄭小瓊將它寫進了詩歌和散文。由於她自己就是打工族中的一員,所以能深感這種打工生活正一天天地被「鐵」所入侵,分割,甚至粉碎,「疼痛是巨大的,讓人難以擺脫,像一根橫亘在喉間的鐵」。而更可怕的是,這種飽含著巨大痛楚的生活,在廣大的社會喧囂中卻是無聲的:

我把頭伸出窗外看,窗外是寬闊的道路,擁擠的車輛行人,琳琅滿目的廣告牌,鐵門緊關閉著的工廠,一片歌舞昇平,沒有人也不會有人會在意有一個甚至一群人的手指讓機器吞噬掉。他們疼痛的呻吟沒有誰聽,也不會有誰去聽,它們像我控制的那台自動車床原料夾頭的鐵一樣,在無聲被強大的外力切割,分塊,打磨,一切都在無聲中,因為強大的外力已經吞沒了它們的叫喊。[9]

甚至,也沒有一個人會在意這種疼痛:

疼壓著她的乾渴的喉間,疼壓著她白色的紗布,疼壓著

她的斷指,疼壓著她的眼神,疼壓著

她的眺望,疼壓著她低聲的哭泣

疼壓著她……

沒有誰會幫她卸下肉體的,內心的,現實的,未來的



機器不會,老闆不會,報紙不會,

連那本脆弱的《勞動法》也不會

——鄭小瓊:《疼》[10]

我相信,目睹了這種血淚和疼痛之後的鄭小瓊,一定有一種說話的渴望,所以,她在自己的寫作中一直艱難地描述、指認這種生活。她既同情,也反思;既悲傷,又堅強。她要用自己獨有的語言,把這種廣闊而無名的另一種中國經驗固定在時代的幕布上;她要讓無聲的有聲,讓無力者前行。「正是因為打工者的這一身份,決定了我必須在寫作中提交這一群體所處現實的肉體與精神的真實狀態。」[11]她還說,「文字是軟弱無力的,它們不能在現實中改變什麼,但是我告訴自己一定要見證,我是這個事情的見證者,應該把見到的想到的記下來。」[12]於是,她找到了「鐵」作為自己靈魂的出口,在自己卑微的生活和堅硬的「鐵」之間,建立起了隱秘的寫作關系。

——「鐵」成了一個象徵。它冰冷,缺乏人性的溫度,堅不可摧,密布於現代工廠生活的各個角落;它一旦製作成各類工業產品進入交易,在資本家的眼中比活生生的人還有價值;它和機器、工卡、制度結盟,獲得嚴酷而不可冒犯的力量;它是插在受傷工人靈魂里的一根刺,一碰就痛。鐵,鐵,鐵……鄭小瓊用一系列與「鐵」有關的詩歌和散文,向我們描述了一個被「鐵」包圍的世界,一種被「鐵」粉碎的生活,一顆被「鐵」窒息的心靈——如同「鐵」在爐火的煅燒中不斷翻滾,變形,迸裂,一個被「鐵」所侵犯的生命世界也在不斷地肢解,破碎,變得軟弱。「生活讓我漸漸地變得敏感而脆弱起來,我內心像一塊被爐火燒得柔軟的鐵。」[13]鄭小瓊在寫作中,以自己誠實、尖銳的體驗,向我們指認了這個令人悲傷的過程。她的詩作里,反復出現「鐵樣的生活」、「鐵片生存」、「鐵樣的打工人生」等字眼,她覺得自己「為這些灰暗的鐵計算著生活」(《銹》),覺得「塵世的心腸像鐵一樣堅硬」(《機器》),「生活的片段……如同一塊遺棄的鐵」(《交談》),覺得「明天是一塊即將到來的鐵」(《鐵》)。「鐵」的意象在鄭小瓊筆下膨脹,變得壯闊,而底層人群在「鐵」的擠壓下,卻是渺小而孤立,他即便有再巨大的恥辱和痛苦,也會被「鐵」所代表的工業制度所輕易抹平。至終,人也成了「鐵」的一部分:

我在五金廠,像一塊孤零零的鐵(《生活》)

這真是一種驚心動魄的言辭。人生變得與「鐵」同質,甚至成了「一塊孤零零的鐵」;「生活僅剩下的綠意」,也只是「一截清洗干凈的蔥」(《出租屋》)。這個悲劇到底是怎樣演成的?鄭小瓊在詩歌中作了深入的揭示。她的寫作意義也由此而來——她對一種工業制度的反思、對一種匿名生活的見證,帶著深切的、活生生的個人感受,同時,她把這種反思、見證放在了一個廣闊的現實語境里來辨析;她那些強悍的個人感受,接通的是時代那根粗大的神經。她的寫作不再是表達一己之私,而是成了了解這個時代無名者生活狀況的重要證據;她所要抗辯的,也不是自己的個人生活,而是一種更隱蔽的生活強權。這種生活強權的展開,表面上看,是借著機器和工業流水線來完成的,事實上,機器和流水線的背後,關乎的是一種有待重新論證的制度設計和被這個制度所異化的人心。也就是說,一種生活強權的背後,總是隱藏著更大的強權,正如一塊「孤零零的鐵」,總是來源於一塊更大的「鐵」。個人沒有聲音,是因為集體沉默;個人過著「鐵樣的生活」,是因為「鐵」的制度要抹去的正是有個性的表情:

每次上下班時把一張簽有工號245、姓名鄭小瓊的工卡在鐵質卡機上劃一下,「咔」的一聲,聲音很清脆,沒有一點遲疑,響聲中更多的是一種屬於時間獨有的鋒利。我的一天就這樣卡了進去了,一月,一年,讓它吞掉了。[14]

她們作為一個個體的人,身體里的溫度,情感,眼神間的嫵媚,智慧,肉體上的痛疼,歡樂……都消失了。作為流水線上的某個工序的工位,以及這個工位的標准要求正漸漸形成。流水線拉帶的軸承不斷地轉動著,吱呀吱呀地聲音不停地響動著,在這種不急不慢,永遠相同的速度聲里,那些獨有的個性漸漸被磨掉了,她們像傳送帶上的製品一樣,被流水線製造出來了。[15]

看得出,鄭小瓊的文字里,表露出了很深的憂慮和不安:一方面,她不希望這種渺小的個體生活繼續處於失語的狀態,另一方面,她又為這種被敞開的個體生活無法得到根本的撫慰而深懷悲憫。她確實是一個很有語言才華的詩人。她那些粗礪、沉重的經驗,有效地擴展了詩歌寫作中的生活邊界,同時也照亮了那些長期被忽視的生存暗角。她的文字是生機勃勃的,她所使用的細節和意象,都有誠實的精神刻度。她不是在虛構一種生活,而是在記錄和見證一種生活——這種生活,是她親身經歷過的,也是她用敏感而堅強的心靈所體驗過的。所以,她的寫作能喚起我們的巨大信任,同時也能被它所深深打動。

這樣的寫作,向我們再次重申了一個真理:文學也許不能使我們活得更好,但能使我們活得更多。鄭小瓊的許多詩篇,可以說,都是為了給這些更多的、匿名的生活作證。她的寫作,分享了生活的苦,並在這種有疼痛感的書寫中,出示了一個熱愛生活的人對生活本身的體認、辨析、講述、承擔、反抗和悲憫。讀她的詩歌時,我常常想起加繆在《鼠疫》中關於里厄醫生所說的那段話:「根據他正直的良心,他有意識地站在受害者一邊。他希望跟大家,跟他同城的人們,在他們唯一的共同信念的基礎上站在一起,也就是說,愛在一起,吃苦在一起,放逐在一起。因此,他分擔了他們的一切憂思,而且他們的境遇也就是他的境遇。」[16]——從精神意義上說,鄭小瓊「跟他同城的人們」,也有「愛在一起,吃苦在一起,放逐在一起」的經歷,她也把「他們的境遇」和自己個人的境遇放在一起打量和思考,因此,她也分擔了很多底層人的「憂思」。這也是她身上最值得珍視的寫作品質。她的寫作,剛剛起步不久,盡管還需對過分蕪雜的經驗作更精準的清理,對盲目擴張的語言野心有所警惕,但她粗礪、強悍、充滿活力、富有生活質感的文字,她那開闊、質朴的寫作情懷,無疑是「八後」這代作家中所不多見的。尤其是她對「鐵」這一生活元素的發現、描述、思索以及創造性表達,為關懷一種像塵土般卑微的生存,找到了准確、形象的精神出口。同時,她也因此為自己的寫作留下了一個醒目的語言路標。

當然,我也知道,鄭小瓊的作品數量龐大,她不僅寫了「鐵」,還寫了塑料,寫了故鄉,寫了河流和落日,寫了醫院和黃麻嶺;她不僅寫了很多優秀的散文和短詩,還寫了《恥辱》《在五金廠》《人行天橋》《魏國記》《掙扎》《完整的黑暗》《活著的記憶》《倖存者如是說》《獸,獸》等多部頗有氣勢的長詩——要全面論述她的寫作,並非這篇短文所能完成的;其他方面的研究,只能留待以後再寫了。

3. 請問誰有詩人鄭小瓊成長經歷

鄭小瓊:女,1980年生,2001年來東莞打工並寫詩,有多篇詩歌散文發表於《詩刊》《山花》《詩選刊》《星星》《天涯》《散文選刊》等報刊,作品多次入選年度最佳等選本,曾參加第三屆全國散文詩筆會、詩刊第二十一屆青春詩會。獲得「利群*人民文學獎」、莊重文文學獎等多項大獎,與韓寒、邢榮勤、春樹等一同入選「中國80後作家實力榜」。
小瓊-個人資料
1980年出生於四川 南充

2001年3月,中專畢業來到東莞打工。

2007年5月21日,獲得人民文學獎「新浪潮」散磨氏肢文獎。

2007年6月3日,獲得東莞荷花文學獎年度詩歌獎。

「打工,是一個滄桑的詞……在海洋里撈來撈去,撈到的是瞎世幾張薄薄的鈔票和日漸褪去的青春。」

鄭小瓊
鄭小瓊應該是2007年最受關注的80後詩人,先是獲得人民文學獎,接著是拒入作協所引起的議論。一個低學歷的寫作者、流水線工人、打工詩人核橋等等是她之前的全部簡歷。在某個意義上,鄭小瓊對詩歌和生活的態度,更像是一個群體的縮影。她的詩歌充滿了對世界不公平的挑戰和蔑視,字里行間充斥著揪心的力量。

鄭小瓊-人物簡介
鄭小瓊1980年出生在四川省南充市的一個貧苦農家。2001年3月,從南充衛校畢業後在鄉村醫院當了半年醫生的鄭小瓊便南下打工。然而現實並沒有她想像的那樣美好,她最初在一個傢具廠上班,結果只領到284元的月薪,看到微薄的工資,她再也不敢想像自己以後的生活了。自己讀中專四年,家裡還欠了上萬元的債,自己畢業後孝敬父母、實現夢想的願望都成為泡影。她只得輾轉中山、深圳,好不容易才進入東莞 東坑鎮一個五金工廠。進入工廠後,鄭小瓊編號245號。由於工廠工人流動率極高,當人們都還沒有記清人家是什麼樣子時候可人已經換了,所以一般人都以工號相稱。鄭小瓊在流水線上裝了兩個月的邊制,從來沒有人叫過她的本名,都叫她「喂,245!」鄭小瓊在機台操作的那一年,每天重復著在機台上取下兩斤多重的鐵塊擺好,再按開關用超聲波軋孔,然後取下再擺,她最多一天打過一萬三千多個孔。剛進工廠那個月,她的手皮磨掉了,然後長出了厚厚的老繭。

南方打工的殘酷現實讓一個剛從學校出來還滿懷理想的鄭小瓊無所適從。由於沒有暫住證,鄭小瓊被盤查過多次,還罰過幾次款,結果只得四處借錢過日子。那一段時間,她的心情壞到了極點,她將自我封閉起來,每天下班後,便趴在八人宿舍的雙層鐵架床上記寫著自己想說的話和那份失落。那些長短的文字便是她在孤寂的異鄉唯一值得信賴的朋友。

為了生存,鄭小瓊每天要工作12個小時,幾乎沒有休息日的勞動強度讓她幾乎無心與外界聯系,她平時主要的樂趣就是詩歌創作,偶爾也向一些報刊投稿。一天,《中國打工詩歌精選》的主編許強在翻看《創業者》這本雜志時,看到了鄭小瓊的一首詩,讓他十分震撼。許強感覺這個沒有名氣的鄭小瓊是個極有潛力的詩歌創作者,相信只要給她一個平台發揮鍛煉,她一定能為打工詩歌文學添上濃重而鮮活的一筆。於是,許強照著雜志上的地址與鄭小瓊取得了聯系,並在他主辦的《打工詩人報》第三期頭版頭條刊發了《打工,一個滄桑的詞》這首長詩。這首詩發表後,不少讀者都被鄭小瓊的才華所折服,不少編輯與詩友都主動和她聯系交流。

鄭小瓊在流水線幹了兩年後便到辦公室作文員,然後又作業務員,這樣她的業余時間多了,她成天便沉浸在自己的詩歌世界裡,與靈魂對話。正如她在《流水線》中寫的:「在流動的人與流動的產品間穿行著/她們是魚,不分晝夜地拉動著/訂單,利潤,GDP,青春,眺望,美夢/拉動著工業時代的繁榮/流水線的響聲中,從此她們更為孤單地活著/她們,或者他們,互相流動,卻彼此陌生/在水中,她們的生活不斷嗆水,剩下手中的螺紋,塑料片/鐵釘,膠水,咳嗽的肺,辛勞的軀體,在打工的河流中/流動……在它小小的流動間/我看見流動的命運/在南方的城市低頭寫下工業時代的絕句或者樂府。」幾年間,鄭小瓊寫了大量反映打工生活的詩歌,引起詩壇的廣泛關注。

鄭小瓊
《21世紀文學大系·詩歌卷》的編選人、北師大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張清華曾撰文說:「我讀到了一位叫做鄭小瓊的年輕人的大量書寫廠區勞工和個人生活的詩,我得說,它們非常令人感動。我以幾乎最大的篇幅選入了她的五首作品。這位打工詩人的銳利,會讓多少自認為專業和富有技藝的詩人無地自容啊。」他評價鄭小瓊的《完整的黑暗》:「三條魚馱著黎明、詩歌、屈原奔跑/對稱的雪沿著長安的酒融進了李白的骨頭/列隊前進的唐三彩、飛天、兵馬俑/化著塵土的人手持紅色的經幡演講/達摩圓寂,天生四象,六合斷臂/死亡是另一種醒來/時間的鳥只抖落了皇帝的羽毛……」「這是何等境界和氣勢,整首詩一氣呵成,氣勢貫通,絕無疊加拼湊的痕跡。稱得上是對一個時代的整體俯瞰,非常富有概括力、悲劇性、精神深度與抒情力量,如果再考慮到她的那些隨意鋪排的,如悲傷的夜曲一樣的抒情短章,鄭小瓊可以稱得上是一顆真正的「新星」。來自底層的真切的生活體驗給了她沉實的底氣,蒼茫而又富有細節能力的風神,再加上天然的對底層勞動者身份的認同,使她的作品倍添大氣、超拔、質朴和純真的意味。」

鄭小瓊-詩文特色
鄭小瓊的「時間」是具有生命的,或者至少是實體的,它不是過去現在未來的進化軸線,而是事物棲息的場所,或者乾脆就是事物本身。鄭小瓊能夠把事物寫得真誠,即恢復事物的尊嚴以及時間的尊嚴。她的抒情主體沒有自我關閉,也不具有暴力,而向事物/時間開放。當代詩歌中,這樣的「自我」少有,我們有的是慾望宣洩,或者反向退入無自我的詞語形式主義。短詩《安慰》可以視作鄭小瓊對「自我」的堅持和清醒:

我有一顆明亮而固執的心,它有自己的懊惱

懺悔,茂密的不幸與勞累,微小的怨恨

它們側身過來,浸入我身體柔軟的部分

成為遙遠的事物,在我的血液和骨骼

轉動,製造出希望,疼痛,疾病,幸福,

這些圖紙,線條,器具,它們會對我說

在生活中我們相遇也將相愛,我在

某個機台上打磨生活,涌動如潮汐的

未來,我收集著的愛,恨,青春,憂傷

正被流水線編排,裝配,成為我無法捉摸的

過去,理想,未來,它們與愛情,親人糾纏

似一根古老發黑的枝條,等待某個春天來臨

我的往昔已沉入蔚藍的天空,剩下回憶似星辰

若隱若現,安慰著我孤獨而溫暖的心

鄭小瓊-代表作
鄭小瓊參加《詩刊》雜志社第21屆青春詩會、第三屆全國散文詩筆會,同時獲2005年度華語傳媒文學最具潛力新人的提名、詩選刊2006中國年度先鋒詩歌獎等重大獎項。她創作了大量關於打工生活的詩作,有人稱她為「詩歌產婦」,同時她的詩歌散文散見於《詩刊》、《山花》、《詩選刊》、《星星》、《人民文學》、《散文選刊》等報刊,作品多次收入數種選集,也得到批評家的關注,擁有較為廣泛的認同。

鄭小瓊的詩是外在形式與內在靈魂、批判與抒情、形式與內容、時代的解剖與自我的放逐之間的平衡。

代表作:詩歌《黃麻嶺》、《鐵》、《內心的坡度》,散文集《夜晚的深度》。

鄭小瓊-個人經歷
打工

青春丟失在黃麻嶺

鄭小瓊
「我把生活擺在塑料產品,螺絲,釘子/在一張小小的工卡上……風吹走我的一切/我剩下的蒼老,回家」——節選自《黃麻嶺》

2001年,四川南充衛校畢業的鄭小瓊,先在一個模具廠工作,沒做多久又去了玩具廠、磁帶廠,再到傢具廠做倉管,幾經周折,來到東莞市東坑鎮黃麻嶺的一家小五金廠打工。

早上7時30分上班,12時下班,下午1時45分上班,5時45分下班,6時30分加班,一直到9時30分下班。每天機械地在機台上取下兩斤多重的鐵塊,再按開關用超聲波軋孔,她一天最多打過13000多個孔。在工廠,鄭小瓊的編號是245號。大家都叫她「喂,245!」叫了5年。在殘酷的現實面前,「好像所有的理想一下子全都沒有了。」她說。

7年後的2007年6月,鄭小瓊以組詩《黃麻嶺》獲得東莞唯一的也是最高文學大獎——荷花文學獎的年度詩歌獎。6月23日,將要舉辦頒獎典禮。主辦方要求獲獎者提交一份獲獎致辭,收錄在即將出版的荷花文學獎叢書中。鄭小瓊在獲獎致辭中寫道,「青春丟失在哪裡,人的一生就會牽掛那裡。黃麻嶺對於我,就是這樣一個地方。」

在黃麻嶺度過的五年,丟失的不僅僅是鄭小瓊的青春,還有被超聲波打掉的手指蓋和留下的噩夢。「我遠離車間了,遠離手指隨時讓機器吞掉的危險,危險的陰影卻經常在睡夢中來臨,我不止十次夢見我左手的食指讓機器吞掉了。」(鄭小瓊的散文《鐵》)

黃麻嶺淹沒了多少未知的青春和血汗?面對記者的疑問,鄭小瓊連連搖頭,「很多讀過《黃麻嶺》的朋友也在QQ上好奇地問我。我只能說,那是一個荒涼的角落。」用鄭小瓊的一位詩人朋友何超群的話來說,《黃麻嶺》不是鄭小瓊在《人形天橋》(鄭小瓊另一首詩)上憤怒的嚎叫,而是無奈生活的紀實。

鄭小瓊
寫作

記錄在這個城市的恥辱感

5月21日,鄭小瓊獲得人民文學獎「新浪潮」散文獎。由於業余時間很少,獲獎的《鐵·塑料廠》里有很多錯別字。但主辦方仍對她給予了很高的評價:「正面進入打工和生活現場,真實地再現了一個敏感的打工者置身現代工業操作車間中,揭示了鐵和塑料的現實與隱喻,為現代工業制度的不健全和反人性進行了反思和質疑提供了個人的例證。」

5月21日,記者電話采訪正在北京領獎的鄭小瓊時,曾問到她的工友是否理解她寫的詩。鄭小瓊無奈地說,偶爾有的工友會問為什麼她總是能收到很多的信,但是沒人能理解她的行為和她的詩。「他們的業餘生活可以說無所適從,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為何會寫詩?面對這個問題,鄭小瓊沉思了一下,慎重地說,「我告訴自己,我們是這個珠三角城市所發生的事情的見證者,應該把見到的想到的記下來。這是一種底層打工者在這個城市的恥辱感,這種恥辱感讓我不會麻木」。而談到去北京,鄭小瓊臉上露出遺憾的表情,由於連日大雨,沒能參觀天安門。這是她第一次去北京。

鄭小瓊
生活

有口飯吃才是最關鍵的

27歲的鄭小瓊來東莞打工已有7年了。

2006年3月,東莞文學院公開招聘合同製作家,鄭小瓊提交了一個關於東莞幾十個工廠近萬名工人的生存狀況的創作選題,最終落選。由於受聘作家在兩年內完成選題,每月可以享受3000元補貼。落選的鄭小瓊沒有得到這筆資助去創作,只能把選題擱置。

2007年3月,失業半年的鄭小瓊在常平鎮一家工廠轉做業務員,銷售五金用品。「除了上QQ,跟朋友聊得多一些,一到現實中就不知說什麼。」說到生活,木訥、羞澀的表情,又出現在鄭小瓊的臉上。銷售業務很不理想的鄭小瓊再度面臨生活的窘迫。

鄭小瓊-拒入作協
2007年6月獲得人民文學獎「新浪潮散文獎」的東莞打工者鄭小瓊,拒絕了東莞作家協會的駐會聘請,執意繼續打工。
「鄭小瓊的詩和散文異常清醒和冷靜,絕不是赤裸裸地展示打工的直接經驗,早已超越了打工文學這一狹窄的局限。」東莞作協副主席何超群告訴記者,這是他們向鄭小瓊遞出「橄欖枝」的原因。
何超群介紹,早在鄭小瓊獲得人民文學新浪潮獎之前,他們就希望她成為東莞作協駐會的工作人員。他說:「因為她打工,生活不穩定,每月就幾百元收入,如果駐會一月至少有2000元的收入,但是她卻拒絕了,她的理由是她不要離開打工現場。
與一些80後作家積極向作協靠攏,爭取主流文壇的肯定和支持相反,鄭小瓊說:「寫這些東西,作為一個親歷者比作為一個旁觀者的感受會更真實,機器砸在自己的手中與砸在別人的手中感覺是不一樣的,自己在煤礦底層與作家們在井上想像是不一樣的,前者會更疼痛一點,感覺會深刻得多。」
鄭小瓊說,自己關注被戶籍制度擠壓的農民工,湧入城市時的遭遇。她曾為此做過調查,卻因為種種原因中斷了。
於是她便想到了寫一個「南方系列」。「在東莞這幾年,我進過塑料廠、五金廠、傢具廠,干過流水線,當過倉庫工……我一直想把這種想法寫出來,所以我必須進不同的工廠,做不同的工種去親歷、感覺,而不是作為旁觀者去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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