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伊斯蘭教文化(阿拉伯伊斯蘭文化及其源流)
自公元7世紀上半葉起,半島的阿拉伯人開始進行伊斯蘭征服與擴張運動,在很短的一個時期內,他們佔領了大片的土地,建立了一個龐大的阿拉伯伊斯蘭帝國。隨著這個新興國家的誕生以及它在政治、經濟、軍事等方面的鞏固和發展,出現了一種嶄新的文化,即阿拉伯伊斯蘭文化。
阿拉伯伊斯蘭文化是阿拉伯傳統文化在受外族文化影響的基礎上,吸收了古代東西方文化的精華,逐漸融合、發展而成的,是阿拉伯帝國境內各族人民共同創造的財富,是阿拉伯人民為世界文化的發展做出的卓越貢獻。需要說明的是,這里使用的「文化」概念,是以現代文化理論為基礎的。
阿拉伯伊斯蘭文化以阿拉伯社會價值標准作定向,是阿拉伯穆斯林思想行為和社會活動的積極反映,同阿拉伯社會的發展存在著一定的內在聯系。因此,研究阿拉伯伊斯蘭文化的起因、內容、形式及其社會價值,對於深入了解阿拉伯社會發展的內在原因和外部特徵,十分有益。
中世紀的阿拉伯帝國是個多民族國家,包括埃及、敘利亞、美索不達米亞、伊朗等具有悠久文化的地區。阿拉伯伊斯蘭文化是阿拉伯帝國境內各族人民共同創造的,阿拉伯征服者(純阿拉伯人)對於阿拉伯伊斯蘭新文化的貢獻,主要在語言與宗教的范圍內,而敘利亞人、埃及人、波斯人等,或作為新皈依的穆斯林,或作為其他宗教的信徒,對發展阿拉伯伊斯蘭文化的貢獻更大,他們同純阿拉伯人的關系,雖然是征服者與被征服者的關系,但他們是創造、發展阿拉伯伊斯蘭文化的主體。
阿拉伯伊斯蘭文化由以下三種文化匯合而成:
1.阿拉伯傳統文化,主要包括語言、詩歌、散文、諺語、故事、傳說等;
2.伊斯蘭文化,主要包括《古蘭經》、古蘭經注、聖訓、伊斯蘭教義教法等;
3.波斯、印度、希臘等外族文化,主要包括波斯的語言、文學、傳說、故事、藝術、音樂、歷史、哲學、,印度的哲學、數學、醫學、天文學,希臘的哲學、自然科學、政治、法律……
從文化構成看,阿拉伯伊斯蘭文化基本上是由希臘化的近東文化和波斯文化兩股主流匯合而成,它既是新月沃地古代閃族文化邏輯發展的繼續,也是西亞地中海文化統一性的集中表現。(古代閃族文化是亞述人、巴比倫人、腓古尼基人、阿拉馬人以及希伯來人等共同創造並發展起來的。)
阿拉伯傳統文化、伊斯蘭文化同波斯、印度、希臘等外族文化的匯合,有一個漫長的發展過程。從時間上說,阿拉伯人並沒有一開始就直接從希臘羅馬汲取知識,他們需要通過一個中間媒介才能間接地獲取第二手資料。這個中間媒介就是敘利亞。
敘利亞原先屬於羅馬帝國的一部分,敘利亞人被阿拉伯人征服後,逐漸接受了阿拉伯語,並逐漸將希臘文著述譯成阿拉伯文,由此產生的一個積極成果是,他們在基督教和伊斯蘭教之間架起了一座燦爛的文化橋梁,有力地促進了兩者的聯系和交流。
早在亞歷山大大帝時期,曾經受近東文明和印度文明影響的希臘文化開始「倒流」,亞歷山大大帝下令讓三萬名波斯男童學習希臘語文和馬其頓兵法。亞歷山大大帝和他的一萬名士兵都娶了亞洲女子。此外,在希臘城市中,成為希臘藝術、文學、戲劇和哲學中心的,可以列出4個最卓越的城市,即尼羅河口的亞歷山大、小亞細亞的珀加蒙、敘利亞的安提俄克和羅得島上的羅得。這次文化交流的結果,出現了東方式的希臘羅馬文化。
從公元4世紀起,希臘哲學家(特別是新柏拉圖派的注釋家)、希臘天文學家、醫學家以及其他自然科學家的著述先後被轉譯成古敘利亞文,並在敘利亞和美索不達米亞的學院中加以研究。在埃及,亞歷山大里亞學派的哲學、醫學及天文學,雖然日趨衰微,但對穆斯林學者的學術活動依然有影響。
阿拉伯帝國建立後,特別是到了阿拔斯朝的黃金時期,阿拉伯人建立了許多翻譯機構,其首要任務就是把大量希臘羅馬文獻(如亞里斯多德、格林、歐幾里得、托勒密等著名學者的著述)的古敘利亞文譯著翻譯成阿拉伯文。需要指出的是,阿拉伯人決不是簡單地翻譯和繼承東方式的希臘羅馬文化,而是根據被征服地人民的思想加以修改,使其適合於伊斯蘭精神。比如,在阿拉伯人看來,希臘哲學是關於研究萬物真相的一種人類所能探知的知識,他們相信《古蘭經》和伊斯蘭教教義學是宗教法律和經驗的總結,它們的地位是相等的,因此,他們努力調和這兩者,從而在人類思想史上初次成功地使伊斯蘭教和希臘哲學互相融合起來。前者是古代閃族世界最偉大的貢獻,後者是古代印度、歐羅巴世界最偉大的貢獻,這就使得阿拉伯伊斯蘭文化的重要性顯得格外突出,它把古代獨立發展起來的兩大文化潮流聯結在一起,使閃族宗教和希臘哲學有機地結合了起來。
和希臘羅馬文化一樣,波斯文化對阿拉伯伊斯蘭文化的影響亦很大。波斯歷史上曾發生過一場旨在恢復、發揚波斯古老文化的民族主義運動,這場運動的發動者極力抹煞純阿拉伯人和其他兄弟民族在創造、發展阿拉伯伊斯蘭文化中的作用和成就,稱阿拉伯伊斯蘭文化中凡有價值的都源於波斯。這顯然有失偏頗,實際上,世界上的文化都是互相滲透的,各民族在發展自己文化的過程中互相學習,互相充實,互相繼承,是世界文化發展的規律,所以不能簡單地談論文化的純粹性,因為就是波斯文化自身的來源也是多樣性的,比如,由於波斯長期接觸巴克利亞和蘇地亞的佛教,因而在波斯文化中明顯帶有印度文化的印記,但是,這並不妨礙波斯文化對阿拉伯伊斯蘭文化產生影響,它在文學、歷史等社會文化方面,對阿拉伯伊斯蘭文化的影響都是其他外族文化所不可比擬的。